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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信息来源: 作者: 发布日期:2018年01月03日 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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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    言

    神 奇 的 铜 鼓

    叶大忠

    铜鼓是典型的山区小县,地广人稀,有一种奇特的现象在这里多次发生过,它们看似各不相干,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在特定的环境下,特定的时间里,特定的人在对一种崇高理想不懈追求的时候,都会在铜鼓悟出新的道理。

    公元八世纪中期(766779年),佛教禅宗八世祖马祖道一大师在江西弘法,众多佛家弟子慕名而至,禅院却难以承受随之而来的巨大的生活压力,带着这一必须解决的问题,公元769773年,马祖道一大师栖禅铜鼓三都大莲山,隐居四年,从当地山民远离闹市,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中悟出农禅结合、自力更生的佛学思想,悟道出山后,倡导天下佛教禅宗另辟丛林、广建道场、聚徒习禅、自给自足,并以此方式使得佛教禅宗洪州一支在林立的支系中争取到生存的主动,在逆境中得以自立并逐渐壮大。后来,因“农禅结合”思想产生的“禅林经济”使得佛教禅宗一支独秀于天下。(据台湾明代版《义宁州志》记载:唐大历四年(公元769年),开道场于钟陵寺(今南昌佑名寺),号选佛场,道一尝至分宁武乡之龙崖(位于大莲山福寿寺东南侧约200米处),栖禅四载,今号马祖崖,过修水口,飞苇而渡,今称马祖湖)

    一九二七年九月,毛泽东在铜鼓领导发动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后,按照武汉“八.七”会议的精神,率军攻打长沙,但只到浏阳东门便因出师不利退回铜鼓排埠,在铜鼓排埠万寿宫停留休整的三天两夜里,在严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从眼前好似层层壁垒的崇山峻岭中悟出了“从农村包围城市,以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式革命军事思想,率军直上井冈山,最后才有新中国的建立。后来有人更精确的把铜鼓定位为毛泽东早期军事思想的形成地。

    1941年,铜鼓出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七个文盲通过焚香请神附体,在不自主和无自我意识的情况下用口述的方式,由别人记录,讲出一部近百万字一百回的长篇神话巨著----《幽冥演义》。当时的历史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中国抗日战争正值初期阶段转到相持阶段的时间,大部分中国人民乃至全世界大部分人民对人类的发展前景都感到非常渺茫的时候,“慨因世界沧桑,地于翻覆,综观全球各国灵根原种赤子苍生,尽皆沉沦苦海,堕落愁城……”。这些向善信神的闲人因为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据县志记载,当时铜鼓没有进驻日本侵略者的部队),便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尝试为世界谋求一种新的理想,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希望能实现一个不同肤色的人种、不同强弱的国家、不同信仰的宗教和平共处的“大同世界”。这本书虽然是以神秘文学的方式出现的,但书中讲述的道理却是当今世界的人们共同寻求的理想目标,也可能是今后一段时间里会出现的一种世界新秩序现象。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又是先贤们在铜鼓悟出的真理。

    在铜鼓县范围内,还有很多被人们津津乐道,笑口相传的如肖古董、钟光维、蓝泰茂、李大銮、徐鉴铭、罗隐、罗洪先、陶秀雳、宪扬等机智、神奇和性情独特,行为怪异的人物以及他们的传奇故事。

    有如此之多奇异的事情在这块土地上发生,不光是这些先贤们给铜鼓留下了让后人景仰的深厚文化底蕴,更是这块土地给先贤们提供了一个特定的环境,一块肥沃的土壤,让他们的思想在这里得到升华。

    铜鼓这块神奇的土地,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在这里发生的种种神奇的故事或是参天大树鼎盛时盛开的花朵,或是大树上的一枝一叶,既留下了让后世人们景仰的引导人类前进的崇高理想,又为铜鼓文脉的传承沉淀、积攒了累累硕果。

    月 形 湾 的 传 说

                               李艺川  詹辉华  搜集整理

    位于湘鄂赣边的铜鼓县有个排埠镇,排埠镇境内的月形湾,早已被人们誉为“毛泽东化险福地”。一代伟人因何跟这片弹丸之地有了关连?答案还得从当年秋收暴动的前夕找来。

    话说一九二七年九月上旬的一个夜晚,毛泽东、潘心源和两位矿工,分别乔装成伙计与轿夫的模样,悄悄地离开了江南的煤都——安源,迈开大步朝铜鼓方向前进。天将放亮时,潘心源一再催促毛泽东上轿,以免拖跨了本已患病的身体。可不管你怎么劝说,毛泽东同志就是不肯坐轿。没办法,两位矿工只好抬着空轿子,一直跟在他俩后面跑。

    正当毛泽东一行四人走到万载、浏阳交界处的东风关时,路边的丛林中突然窜出一伙端枪持刀的团丁来:“站住!你们是搞么子的?”潘心源举步上前,从从容容地从衣袋扯出一张路条,用地道的浏阳话回答:“我们到万载去买夏布。是不是搞买卖、做生意的人也不能从这里经过呀?”

    “少啰嗦!”领头的团丁看过路条后,伸手掀开轿帘,没见轿内之人,心想其中必有蹊跷,他摇晃着手枪吼道:“各位客官,对不住,请随我到团防局走一趟!”

    咦!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破绽?潘心源当时有点紧张,两位矿工的手心里也攥出了水。沉默片刻,毛泽东心平气和地发问:“你们是喊老板去还是叫我们大家都去?”“屁话!当然是要老板去啰。你们谁是老板?给我站出来!”“是嘛,我们是当伙计、轿夫的,跟得去也没么子用场哒!”“那……老板呢?”毛泽东手指通往万载的山路,哈哈一笑:“老板?老板早就走到前头去哒,你们刚才没看见是啵!”领头的团丁信以为真,急忙带着同伙朝万载方向追了下去。

    此时此刻,潘心源与两位矿工长嘘了一口气:“嗨呀!毛委员,你真是胸有谋略、临危不惧哒!难怪你不肯坐轿,原来……”毛泽东赶忙打断他们的话:“危险还没过去,不可盲目乐观。我们现在把轿子丢掉,改道走张家坊,轻装快捷地赶往铜鼓。”在离开东风关、走向张家坊的路上,毛泽东风趣地说:“老潘呀,我今日若是坐在轿子里,那就真是碰了鬼、该背时。幸亏那乘轿子帮了大忙,要不然啦,我们大家都得去团防局开一次洋荤啰!”潘心源会心地笑道:“是嘞,秋收暴动成功之时,硬要给它记上一功哒!”

    毛泽东一行四人走到充满白色恐怖的张家坊时,已是99日午后。他们找了一家比较僻静的客栈吃饭,刚刚放下碗筷,就听见附近鸡啼狗叫、人喊马嘶:“快抓住他!”“你再跑我就开枪了!”“……”潘心源问店老板:“外头是在搞么子哟?”店老板摇头叹息:“唉,还有么子好事?团防局三天两头剿赤铲共,四处盘查,捉人呗!”毛泽东同志淡然一笑后插话:“这里哪来那么多共党、赤匪哟!难道民国的天下就如此这般不太平!”“客官言之有理……”店老板朝门外看了一眼,继续压低嗓门说:“哪有几多共党、赤匪哟!这里的团防局都是依仗当地官府豪门的权势,常年横行乡里,胡作非为,所捉的人里面,大多是过往商贩、农家子弟,真是作孽造恶啰!尤其是近几天,团防局在双溪、上洪、张家坊处处设哨立卡,对出入铜鼓的人盘查得十分厉害。你们出门在外,要时时刻刻……”话音未落,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团丁突然破门而入,将毛泽东一行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搞么子的?”一个左眼旁边长只肉佗的团丁厉声发问“自哪里来?到哪里去?快说!”看其神态,似乎是团防局的一个小头目。

    “我们是长沙城里的小商贩。”潘心源从条凳上挪开屁股,站直了身子答话:“打算去江西买货。如若不信,我这里有路条为证。”

    “去江西买货?你们既不走大瑶,也不走礼陵……偏偏走到张家坊来了……”小头目摇头晃脑一阵后说:“你们是想从这里去铜鼓吧?”

    “我们是去铜鼓!”毛泽东镇定自若地接过话来:“上半年就在铜鼓那边定好了货,现在去提货。”

    “哼、哼……”小头目笑着说:“在这非常时期进铜鼓提货,谁信?浏阳工农义勇队前脚刚走,你们就在后面紧跟……”说罢,他朝其他几个团丁一挥手,“弟兄们,他俚不像么子小商贩,先带回团防局候审。若查明这四个人的真实身份是共党、赤匪,立即就地正法,我们也好去县衙领赏!”

    不容分说,一伙团丁推推搡搡地将毛泽东一行四人带出了客栈。也不知那个团防局设在么子鬼地方,似乎越走越不到头。莫说他们四个有点步履蹒跚,就连气势汹汹的团丁们也不得不在路边打坐、吸烟了。趁此机会,毛泽东装成借火点烟的样子,悄悄靠近潘心源,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老潘,身上还有几多光洋,准备好,到时见机行事,设法脱身。团防局千万进不得,否则会延误秋收暴动的大事。你们三个人加快脚步,走在前头,我垫后,好分散他们的兵力。我和你们三个分成两伙行动,到时在铜鼓会合。”潘心源心领神会,点头称是,并问:“你还需要多少钱?”毛泽东同志答道:“我够了,你放心。”

    过足了烟瘾的团丁发现毛泽东、潘心源在说话,立即爬起来喊叫:“你两个人在嘀咕么事?快走!”潘心源和两位矿工应声而起、跨步向前,五、六个团丁急忙跟了上去。毛泽东则转身向后,朝来的方向迈了几步。“呔……你往哪里走?”站在原地未动的小头目与两个团丁立即惊呼起来。“着么子慌啰,我解个小手。”“你真是懒人屎尿多,要解就快点!”等毛泽东慢慢吞吞地撒完尿再上路时,潘心源他们已经走出老远了。

    拉在后面的毛泽东不紧不慢地走着,两只眼睛东瞧西看,似乎在观赏沿途的风景。其实,他在观察地形,寻找脱身的机会。在一个两山夹一水、二岸有丛林的地方,毛泽东被路旁的藤蔓绊倒了。他双手捂着膝盖,“哎哟,哎哟”直叫唤。跟在后面的小头目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真是事多,牛高马大没么子用,天晴地干也跌跤。快站起来,还有两里路,一咬牙就到了。”“你说得轻巧,我两只膝盖跌得又肿、又痛、又青,哪里还走得动哟!”“活该!走不动也得走。你们两个过来搀着他,拖也要把他拖到团防局去!”

    两个团丁搀着毛泽东还不走到30丈远,前头忽然传来几声枪响、一阵呐喊。“你们两人看住他,快点走,我先去前头看看情况。”说罢,小头目慌慌张张地向前跑了。此时,毛泽东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心里在祈祷潘心源等三人脱逃成功。他在趔趔趄趄地爬上一个陡坡之后,气喘吁吁地对团丁说:“两位兄弟,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坐下来抽支烟再走,好啵?”边说边向团丁抛了两支香烟过去。团丁接过从未抽过的洋烟,也不说“行”或“不行”,各自掏出火柴将烟点着,歪坐在坡下的树蔸上吞云吐雾。此刻,毛泽东发现坡左边有一条长满茅草的羊肠小道,小道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杂木林。他迅速地从内衣袋里掏出几块“袁大头”来,唉声叹气地对两个团丁说:“唉呀!我这次真是倒霉,货提不成,人又跌伤了,留着几块钱也是个累赘,不如送给你们去贴补家用吧!”话还没说完,钱已扔到团丁跟前的草丛里。正在两个团丁寻找、争抢银元的时候,毛泽东一个箭步,跑上了羊肠小道,钻进了杂木林……

    两个团丁走上陡坡,不见毛泽东的踪影,立即鸣枪示警并大喊大叫起来:“人跑了,人跑了!”闻讯赶来的大队团丁兵分三路:一伙进密林搜索,一伙把守各个路口,一伙在通往铜鼓的大路上追赶。

    在遭到众多团丁围追堵截的情势下,人地生疏的毛泽东并没有慌神,头脑非常冷静。他记得离开安源时,潘心源说过一句话,“铜鼓在浏阳东北角。”于是,他从那片杂木林中钻出来后,就快步流星地往东北方向闯。见山就翻,逢岭就越,太阳西斜时,登上了浏、铜交界处的铁树坳。几乎同时,追赶他的团丁也尾随而至:“那个人就在前头,快、快抓住他!”毛泽东本想坐下来喘口气,没料到追兵就到了屁股后头。他赶快往铁树坳左边的山下跑,山下是一片灌木丛生的开阔地,根本无法藏身。情急之时,毛泽东突然发现山脚下有一条深水沟,沟两边的茅草长得又高又密。他立即跳了下去,将整个身体浸在水里,头就隐藏在密集的茅草下面。

    追过来的团丁在灌木丛中没找到人,又拿着梭镖在水沟边上戮了一遍。“真是出鬼”,领头团丁说:“刚刚还看见他,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呢?肯定还在附近,继续搜!”“太阳都要落山了”,另一个团丁提出反对意见,“还搜个屁呀!这里是属铜鼓地界,再不走的话,我们自家会惹麻烦、找苦受啰!”其他团丁马上附和,“是嘞!还搜个么子?牛牯说得在理,马上打道回府为妙!”

    毛泽东等那伙团丁走远后,从水沟里爬上来。他在山脚边的大石头旁脱下湿漉漉的衣裤,使劲拧干水、又穿上。天要黑了,饥渴难耐,眼下该怎么办?正当他愁肠未展时,看见一个挑柴的中年汉子从山上下来。他迎上前去,向挑柴人打了一个拱手:“请问老哥,此地归哪个县管,叫么子地名?”挑柴人答道:“这里归铜鼓管,此地叫月形湾。”挑柴人放下柴担,满脸疑云地说:“你怎么弄得浑身湿透,天要暗了还站在这里?”毛泽东将面前的中年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信对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后,就把自己当天的遭遇说了个大概。挑柴人对毛泽东深表同情,并表示愿给对方提供一定的帮助。毛泽东说:“那就先谢谢你了!眼下最需要的是填饱肚皮、找双鞋子,我脚上那双鞋早就跑丢了。吃饱了饭,穿上了鞋,我还得赶到县城去。”“那怎么行!天黑路远一身湿,万一再遇到点背时事就麻烦了。”中年汉子将柴担挑起来后又说:“你随我来,我想办法给你解决吃饭、穿鞋、安宿的问题,明天早晨再赶路也不迟。”毛泽东动情地答道:“我今天真是遇上观世音了。好吧,我跟你走!”

    毛泽东与中年汉子一边走路、一边交谈。从交谈中,毛泽东知道月形湾一带成立了农民协会,中年汉子参加了纸工工会。然而,中年汉子不愿透露尊姓大名,使他感到有点遗憾。而中年汉子呢,也觉察出毛泽东决非等闲之辈,知道他很有学问,很有抱负,很同情贫苦百姓。但是,他姓甚名谁?急着去铜鼓县城干什么?同样一无所知。

    说话间,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了铁树坳下的大路边,中年汉子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柴挑回家,就会来。”“好,我等你。”不一会,中年汉子手中拿了一双半新不旧的布鞋回到毛泽东身边。“你试试,能穿吗?”毛泽东将双脚在草地上擦了几下,穿上鞋:“嗨!不长不短正合适,多谢!”“谢什么,走吧!”中年汉子把毛泽东带到离家不远的吴家祠,吩咐守祠堂的老汉赶快做饭、安床,好好照护一下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两人道别时,毛泽东掏出两块光洋来塞给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坚辞不受:“我们相遇就是缘份,拿什么钱呢,把人都看小了,快收回去。我走了,你早点睡、早点起,明天好赶路!”说罢,扬长而去。

    9月10日,毛泽东起了个大早,中午饭前就赶到了铜鼓县城的肖家祠。毛泽东不顾旅途的疲劳,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召开会议、改编部队、下连队看望战士……第二天凌晨,“暴动杀土豪劣绅”、“暴动胜利万岁”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英雄的工农革命军战士和铜鼓人民,在毛泽东同志的亲自率领、指挥下,举行了震惊世界的秋收起义。

    肖家祠里降甘雨

                                        蔡景  搜集整理

    话说浏阳工农义勇队,因未赶上南昌起义,便打着贺龙所辖的20军独立团的旗号,于1927820日来到铜鼓县城,部驻扎在西门肖家祠。这支部队的指战员,无心欢度中秋佳节,都一心想着部队的去向:有的主张上山打游击,有的主张疏散回家,有的主张继续屯兵铜鼓,待机而动,意见不一。原来,部队已经在铜鼓整训了20多天,派去找上级党组织的人不见回来,也未见党派人来指挥。因此,大家的心情都很焦急。

    就在这旱苗盼甘雨的时刻,毛泽东肩负重任,从安源出发,途经浏阳,历尽艰险,于910日来到铜鼓肖家祠,他向卫兵递过一张有“毛泽东”署名的纸条,卫兵接过一看,忙兴冲冲地将纸条送进去。这时,团里干部正在讨论部队去向,听到毛泽东从远道而来的消息,会场立即沸腾起来,都异口同声地说:“这下好了,我们有领路人啦!”大家一齐拥出大门,恭恭敬敬地把毛委员接进团部,安置在祠堂上厅左侧一间清洁的厢房里。可是,毛泽东顾不得路途的疲劳,当天下午就深入到五连驻地蓝家祠了解情况。

    毛委员来到战士中间,亲切地问他们的姓名,部队的生活,当他知道常有人发痢疾时,便关心地说:“病了就要去医治,身子要紧。”战士们开头还有点拘谨,但看到毛委员如此平易近人,气氛立即活跃起来。大家把身子移前又移前,围坐在毛委员身边。接着毛泽东就向大家讲了发动秋收起义,坚持武装斗争,用枪杆子夺取政权的重要性。战士们聆听着,觉得有道理,个个欢欣鼓舞,热血奔流。这天正好是中秋节,为了及时部署秋收暴动,毛泽东没有休息,当晚就在肖家祠大厅里,召开了排以上干部会议。会上,他向大家传达了“八、七”会议精神,阐明当前的形势和斗争任务,号召大家拿起枪杆子,举行秋收起义。并宣布:浏阳工农义务队,正式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三团。顷刻,会场上欢呼声、掌声响成一片。毛泽东的伟大号召,给全体指战员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个个磨刀擦枪,枕戈待旦,准备随时投入革命的大风暴。

    9月11日凌晨,毛泽东精神焕发地来到县城大沙洲,检阅军容整齐、士气高昂的起义部队。受检阅的部队由绣着镰刀斧头的军旗引路,接着是团部直属机关枪连,随后是一营、二营、三营和团部机关。指战员们雄纠纠气昂昂地迈着整齐矫健的步伐,一队队在毛委员身边经过。检阅完毕,毛泽东庄严地下达了进军浏阳白沙、东门的命令,广大指战员迎着万道霞光,迈步踏上了新的征途。

    打 狗 游 乡

                             庄志霞 搜集整理

    这是一九二八年发生在赣西北苏区一个边远村落的故事。

    正是秋高气爽的十月。这天一早,太阳还没露脸,沉寂的山庄便已人声鼎沸。两个穿着家织布衣、浑身透着山野气的年轻后生,手里各拽着一条粗大的绳索,在队伍前头开道。那绳套紧拴住一条黑色和一条黄色的长毛狗,狗头上分别戴着两顶纸糊的高帽,上面写着:“打倒大土豪王吉昌!”“打倒恶霸地主王庆昌!”那狗的尾巴已被人们砍去了一截,像两根参差不齐的木桩,艰难地摆动着。队伍后面,是敲着锣、举着各色小旗的乡农会会员和操着打狗棍赶来示威的乡里人。平日里依仗主子威风,对衣衫褴褛的穷人呲牙咧嘴、气汹汹的两条“桩尾狗”,眼前失去了“护身符”,在众人震耳欲聋的呼声下,耷拉着脑袋,驯服地被牵行着,不时害怕地翕张着咻咻的鼻孔,眨着那细长的恐惧的双眼,只是在挨了四周人们的棍棒后,才象讨饶似地发出“汪汪”的哀叫声。

    这两条狗的主人,便是称霸这方圆百里的王家“吉、庆、德、福、昌”五兄弟。排行老大老二的王吉昌、王庆昌,更是两个吃人不吐骨的魔王,平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他家租佃,一亩地得交二担半谷。可那薄田一般只收二担谷。农民们累死累活一年,不光颗粒无收,反欠他家的租。逢荒时暴月,乡里人饿得吞苦菜,观音土,王家的陈谷子却堆得发霉。穷人为求活路,明知他家的斗是一张吃人的口,还得硬着头皮去借。“斗从翻仓十八年,九十九担到仓边。”十三乡多少穷人因受王家的盘剥而被迫卖儿鬻女,背井离乡。

    柏树十三乡农会组织成立了,世代受苦的作田老俵有了自己的主心骨。穷哥们一致提出要拿王家“两昌”开刀,以泄积怨,振乡威。今日一大早,乡农会主席廖思吾便率领千余人,高举梭标、大刀,冲进王家大院问罪。不料土豪闻讯逃跑了。盛怒的人们当下便在他家出陈谷、杀肥猪,一把火烧了那些账簿、债据、两个王家的长工又牵来了“两昌”豢养的两条恶狗。于是,众人便“打狗游乡”,一解心头之恨。

    “汪汪汪”,“汪汪汪”……日上一杆高了,已游完一垄的两条丧家犬象是在向它的主人呼救。“看你还狂叫不!”“王吉昌,王庆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今日,是哪家的天下!”人们打着狗,舒心地笑着,愤愤地骂着。当队伍行至横板桥下,从一间黄泥墙土屋里冲出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直朝狗奔来。他那青筋暴绽的手臂挥动一根杂木棍子,猛一下把那条大黑狗的前腿给打折了。一个前倾,那条黑狗哀哀的地趴在了地上,扭曲的身子打着颤。中年男人绝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嚎啕着:“该死,糊涂呵!”乡里人都知道,他叫帅明成,因为欠下王家的两担谷,利滚利,经不住王家狗腿一再上门逼债,今年春上,忍痛把刚生下满周岁的孩子他娘给抵了债。进王家的当晚,人面兽心的王吉昌就要糟蹋她,她死活不依,歹毒的王吉昌对着她的太阳穴就是一拳,给活活打死了……

    “你,咯条恶狗!”这时,人群里又挤出一个头发蓬乱的、面色憔悴的女人,她腰背上的破布条兜着熟睡的细崽。这是住在村东头的三生嫂。只见她悲愤的抬起脚,一下踩在那条大黄狗身上,大黄狗疼的狂犬一声,蹦的老高。“你,几恶的王庆昌呦!”她凄切地哭诉着:“我家前些年欠下王家的几斗谷,因为还不起那‘驴打滚’的高利贷,去年夏天,王庆昌就串通了县衙门,诬告我老公是什么工农义勇队的‘坐探’,抓去严刑吊打,最后竟被挖开了膛挖了心肝,死在竹山的松光洞口。他到死也没有闭眼呵!”她泣不成声了。

    “打死王吉昌、王庆昌!”“打死咯些炮子穿心的恶狗!”“一命抵一命!”人们愤怒的拳头、脚尖、唾液、棍棒象雨点似地落在狗身上。两条狗抽搐着,翻着白眼,张开的鼻翼无力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那两顶帽子也早已跌落路边,被蜂拥而至的人们踩扁了。

    已是晌午时分了。秋阳当空,照着十三乡的山野村落,照着那满山满坡的野菊和红叶。在树口的苦楝树下,那两条“桩尾狗”,带着遍身血污和唾沫,最后蹦跶了几下,死了。穷苦的作田老俵象过节一样点燃了爆竹,笑着、跳着,个个扬眉吐气,拍手叫好。而乡里那几家财主的院落却门窗紧闭,从那门缝、窗户后面露出几张吓得死灰的脸。

    在老俵们一片欢声笑语里,农会主席廖思吾这个长得象一座铁塔似的庄户人,把一方盖着农会大印的“通缉令”张贴在村口的土墙上,上面写着:

    “吉庆德福昌,罪恶实难当。

    高利重盘剥,吃人活阎王。

    有谁捉得到,赏他三百洋。”

    …………

    几年以后,漏网的王吉昌、王庆昌这两条“人狗”,在农会的捕捉下,也遭到了那两条“桩尾狗”同样的命运。

    勇士绝处逢生

    ——张藩胆坑历险记

    赖文峰  搜集整理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日,在南京军区高干休养所一幢崭新的别墅里,离休移居这里的原兰州军区副政委张藩同志,操着浓重的客家口音,向我们讲述着他在铜鼓胆坑作战时绝处逢生的往事……

    一九三七年春,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践踏着中华大地,而国民党顽固派却阴谋策划、布置了消灭我湘鄂赣革命根据地的中共省级机关和红十六师——那不足一千人的革命武装。此时,年青的张藩正在红十六师担任着四十八团团政委的重任。

    四月十三日,湘鄂赣省委书记兼省军区政委、司令员傅秋涛率领省级机关和部队,从平江黄金洞出发,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进入了铜鼓西部地区。张藩亦在队伍中。这一带山峦重叠,千峰竞秀,森林茂密,沟壑纵横。大革命时期,共产党员李建康曾在这里建立了铜鼓第一个农民协会;土地革命时期,这里曾是中共铜鼓县委、县苏和武装力量的活动中心,群众基础很好。我军准备在这里稍事休整,继而向鄂东南苏区挺进。

    不料,驻防铜鼓的国民党正规部队朱耀华部十八师一0八团窃得情报,己在我军必经之地——胆坑设下埋伏,妄图一举全歼我省级机关和红十六师。我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敌遭遇激战,又一次受到重大损失。激战中,张藩指挥战士们冒死保卫着省级机关傅秋涛、钟期光等首长的安全,掩护突出重围。当首长登上山头,翻山远走时,部队己被敌人突如奇来的袭击冲散了,张藩只身处在敌人的重围中。为了不让凶残的敌人去追击自己的首长,他急忙沿横排山径,往密林中的山冲疾跑,把敌人引向自己方向。敌人在后面紧紧追击,呐喊声在山谷中回荡,子弹在耳边呼啸,怎么办?……他迅跑着,疾思着。跑过一个山排,正在不容他的思考的时候,前面又有一群敌人迎面而来,截住了他的去路,真是身临绝境,九死一生的时刻啊!

    突然,他发现山道旁是一片几丈深的峭壁。峭壁上灌木、荆棘丛生。下面有一块房子大的石岩。一刹间,眼前一亮。他纵身一跃,向峭壁下跳去,迅即落在那大石头上,又滚落到岩下。等他清醒过来,顿感胸口和全身剧烈的疼痛、恶心,几口鲜血不自禁地夺口而出。他看看自己,衣服、皮肤被荆棘和树杈挂破了,再摸摸头上和身上摔伤了几处,挂破和摔破的伤口在流着血,幸好一支手枪还在手上,口袋里还有半支打土豪缴来的红参。他忍着钻心的疼痛环视四周:这石头的上面都被灌木和荆棘掩罩着,石头上爬满了青藤。这石头有一条可容身的石缝,石缝中还有一眼泉水。但他站不起来,只能匍匐着爬进石缝。爬到那眼泉水前,喝了几口泉水,掏出红参咀嚼起来。这时,敌人己从两面夹击到他经过山排小道上,叽叽喳喳叫骂开了:

    “他妈的,刚看着往这里跑了。”

    “赤匪,还真有飞天的本事,转眼就不见了。”

    “一定钻到这下面去了,跑不了。”

    “赤匪!我们看见你下去的,快出来吧!”……

    张藩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敌人的议论和叫骂声,可自己知道纵身下跳的时候,正好刚拐过弯,后面的敌人没看见,前面的敌人离自己还有一段路,也不一定看见自己跳下来。按照以往的经验,藏在山里,只要敌人没有看见时,最要紧的是沉着,不要发出声响。

    “赤匪!再不出来,就开枪打死你。”

    敌人吼叫着。

    接着一阵枪响,子弹打在石缝前的石头上冒着火星。他提着手枪,板开板机,作着万一被发现的应战准备。刚才喝下的几口泉水,嚼下的两口红参生效了,觉得身上有力气了。敌人除了朝这里打枪,没有一个敢钻下荆棘丛生的峭壁,搜索到这里来。

    从中午交战起已过去了半天,近黄昏时,敌人的集合号响了,高喊着:“停止搜山,回防。”接着,嘈杂的脚步声从上面走过,看样子敌人要撤了。

    几抹微黄的云彩在山谷的上空呆立。山林静下来,寂静得连鸟也不叫一声。张藩精神稍微松弛下来,觉得十分的饥饿。他探头看看,几十步远的地方有一丛竹子,那里肯定有竹笋。此时此刻,哪怕有生竹笋吃,也是佳肴啊!他刚准备钻出石缝去找笋吃,突然想到不能出去,谨防敌人佯装下山回防,再杀回马枪。他强忍着饥饿,喝些泉水,把最后一点红参嚼下去,坚持在石缝里。果然不出所料,夜幕降临后,敌人鬼鬼祟祟地开始搜山了。这样佯装下山,又回头搜山,来回搜索、转悠了四、五次,敌人在发牢骚骂道:

    “妈的,当官的总要我们搜山,搜了几遍也没搜出个名堂,累死老子啦。”

    “下面那个赤匪不是摔死了,就是被打死了,还有什么搜的。”

    “当官的自己在山下休息,要我们摸黑钻山。算了,回去吧,死了划不来。”

    这一次,敌人这才真正下山。

    张藩从石缝里钻出来,来到那丛竹林间,扳下两棵尺多高的竹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还是头天在湖南境内随部队吃了一餐饭,这时,生吞活剥那竹笋,也感到格外津甜有味。在坚持艰苦的三年游击战争时间里,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第几次生吃竹笋了。他草草地填了肚子后,爬到上面的横排路上,回到白天与敌激战过的山冲、山谷、山头。微弱的星光下,到处是我们牺牲的同志的尸首,他万分悲痛。让青松和林间鲜红的杜鹃寄托自己的哀思吧,让青松、杜鹃同牺牲的战友长相伴,现在更紧迫的任务是寻找在山里幸存的战友们。他摸索着寻找,向着密林轻声喊话:

    “有我们的同志吗?我是四十八团团政委张藩。你们出来,与我一道找首长吧!”

    他爬遍了几座山头,集合了二十多名藏在险处、藏在密林的轻伤员和打散了的战士,连夜离开胆坑,取道铜平边界的崇山峻岭,回到了省委驻地——平江黄金洞锯板洞。

    让    房

                           胡敦桃  搜集整理

    1927年911日,毛泽东率领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三团,在铜鼓举行了暴动,当日便攻克浏阳白沙,首战首捷;次日,又攻克了东门,连战连捷。不料,14日清晨遭到敌军的袭击,当时敌强我弱,只得从东门撤退上坪。在向南转移途中,15日,三团回师排埠乡休整,等候一团。

    故事就发生在这一天。

    排埠乡背靠青山,面临秀水,是铜鼓通往湖南的重要集镇。街镇上三四十户人家竟有十几个店铺,开饭馆的、开药铺的、卖百货的、剃头的、打铁的。且不说逢年过节热热闹闹,就是平常,做生意走亲戚,来来往往,人也不少。

    这一天,有人发现从大沩山方向开来一支队伍,匆匆赶来报信:“过兵啦!过兵啦!”这一叫,好像一个炸雷落到了街当中,“炸”得街上一片惊慌混乱,大人喊小人哭,鸡飞狗叫,家家户户上门板关店铺,打点包袱,携老扶幼,躲进了山里。喧闹的街镇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走,这就是万寿宫里守庙的利山老人。

    利山已六十出头,长得瘦瘦巴巴,身体又弱。他要守庙,走不得也走不动。他在庙门上上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横杠,侧门也用木头顶着,躲在庙里,嘴里不住地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不久,街上传来脚步声、说话声,好象来了蛮多兵。利山吓得索索打抖,牙齿格格作响,两只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排埠过了几次兵,过一次兵就遭一次劫,害得老百姓叫苦不迭,谁知今日又有什么灾难降临。

    过了蛮久,街上没有一点响动。利山感到奇怪,忍不住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听一阵,又轻轻打开了一线门,顺着门缝往外一看:嗬,庙门前尽是兵,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也有来来去去忙忙碌碌的,队伍中有穿灰色军装的,也有穿蓝土布衫的,脚上有穿草鞋的,也有穿皮鞋布鞋的。有蛮多兵挂了花,头上、手上、脚上绑着白布条子,上面尽是血迹,看样子打了一场恶仗。一个高个子正在和几个人谈话,好象是当官的,不过,装束打扮又没有特别,一样的土布衫,一样的布鞋。再看看街上,也有蛮多兵,都歇在屋檐下,没有一家撬了锁砸了门。

    街上太太平平,安安稳稳。利山不相信,怕花了眼,用手揉了揉眼睛,惊讶得张大嘴巴半日也合不上。

    “老俵!”

    利山吃一惊,等转过神来晓得是叫自己时,那个高个子已笑盈盈走过来,利山进不得退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门边,惶惶不安地看着高个子。高个子估摸三十上下,留着长发和西装头,清清瘦瘦倒蛮精神,最显眼的是下巴上有一颗肉痣。

    “老俵,你不要害怕!”高个子说话和和气气,一口湖南音。

    利山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应答。

    接着,高个子又问利山几多年纪,家里几多人吃茶饭,日子过得怎样。当高个子得知利山守一年庙只有四百斤谷时,便告诉他:“这就是剥削。等打倒了地主、反动派,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听着这些暖心的话,利山慢慢平静了。自古以来,兵匪一家,烧杀抢掠,欺压百姓,哪里见过待人客客气气,宁肯露宿街头也不进百姓家门的兵?利山百思不解,壮着胆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兵?”高个子爽朗地回答:“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是人民的队伍,是打国民党反动派的,是保护贫苦农民利益的。我们是一家人啰!”

    利山似懂非懂,不过,他明白一点,这些兵不会伤害老百姓。

    中秋已过,山里日短夜长,日头一落山,凉风习习。利山见宿在露天的队伍,心中十分不忍,赶紧打开庙门对高个子说:“你们进来吧!”高个子拱着手连连说:“打扰了,打扰了!”

    队伍住进庙里,安排停当。有几个人还在左看右看,想说什么,高个子跟他们争执起来。利山心里一动,上前去拉着高个子走到大厅左侧,推开一间房门,只见房内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八仙桌,一张白架子木床,床上垫着草席,摆着蓝布印花被子。

    “你就住这里吧,好办公事。”利山对高个子说。

    “那怎么行,你住到哪里去?”高个子忙摆手,转身就要走。利山急了,一把拦住:“我有地方住,只要你不嫌腌脏,你就住下。”高个子横竖不肯,利山一再恳求,旁边几个人也在劝说,最后,高个子无可奈何笑着说:“好好,恭敬不如从命啰。”

    躲进山里的人探听得街镇上太平无事,陆陆续续回来,见家里没动一根草,没丢一枚针,都赞不绝口,世上竟有这样好的队伍。沉寂了一天的街镇又重新热闹起来。

    队伍在排埠住了两天,又向浏阳方向开拔了。

    后来,县农会的负责人告诉利山,那个高个子就是毛委员,毛泽东。

    “毛泽东!”利山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他默默地注视着逶迤西去的山路,喃喃祝福:“菩萨保佑他们!”

    大龙山的传说

                             辛洪启  搜集整理

    雄居江西省铜鼓县境内的大龙山,海拔一千多米,连接湖南省平江县和江西修水县,峰峦起伏,地势险要,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平江起义后至一九三○年秋,彭德怀多次率领红军进驻大龙山一带,坚持游击战争,开辟革命根据地,与当地群众建立了鱼水关系,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下面就是无数传说中的一组鲜为人知的故事:

    神奇的军长

    一九二八年九月的一天,大龙山下的“白公祠”内正在召开群众大会,起初会场内吵吵嚷嚷,可是,当宣布彭德怀军长讲话后,就连旁边樟树上的小鸟也不叫了,妇女们怀里的婴儿也不哭了。

    有的老太婆说:“用彭军长送的针纳的鞋底、缝的衣服都更耐穿。”有的赤卫队员说:“原来打不准的鸟铳,经过彭军长擦拭后,打起来就特别准了。”……

    彭德怀任红军军长期间,率领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建立苏维埃政权,在湘赣边界享有崇高的声誉。正如有首民歌形容的那样:“彭军长叫一声,白军吓失魂;彭军长手一指,白军吓出屎;彭军长手一挥,白军吓得退。”彭军长有匹红鬃马,平时他很少骑,总是用它驮东西或让给伤病员骑。有一回,彭军长带着两个战士出山侦察敌情,半路上被一队白军发现了。这时,战士要彭军长骑马快走,由他们作掩护。彭军长立即命令战士隐蔽起来,自己不慌不忙地在路边割青草。白匪经过时,看见这个身穿补钉衣服、背着斗笠的人在割草喂马,认为是个马夫,就喝问:“喂!马夫,你们的长官逃到哪里去了?”彭军长往旁边岔路一努嘴,白军一窝蜂似地都朝岔路追去,只留下一个匪兵看守。彭军长趁机俘虏了那个匪兵,和两个战士凯旋而归。

    当地群众听说彭军长不仅用兵如神,而且平易近人,都想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将军。有一天,大龙山上的一位剃头师傅,想借跟红军战士剃头的机会,见见彭军长。当他提着剃头箱来到红五军驻地——毛湾大屋时,战士们都热情接待他,有的递烟,有的端茶。剃头师傅高兴地说:“快去请你们的长官来剃头!”有位同志搬了条凳子请他先坐下歇一会,笑着对他说:“我们红军没有官长和士兵之分。”“没有官长,那彭军长呢?”“不管是军长还是战士,谁的头发长就谁先剃。”那人还是挺和气地说。剃头师傅心想,这话也说得在理,可是自己剃了大半辈子的头,从来就没有见过大官,莫非彭军长看不起我这个剃脑匠,当大官的人脑壳特别金贵,嫌我手艺差,不会随便让我剃?他仔细打量着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位同志,身穿补钉衣服,粗手大脚,猜想准是个伙夫。刚好这时来了个留分头的彪形大汉,十分和气地对他说:“师傅,要烦劳你嘞!”剃头师傅听了一怔,此人一口平江话,高高大大,蓄着分头,看来八成是彭军长。他连声说:“好嘞,好嘞!”拿起刀子就剃起来,边剃边拉家常,越谈越觉得此人和蔼可亲,越想越像彭军长……忽然一个战士进来报告:“连长,团长找你哩!”剃头师傅这下犹如碰到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接连剃了几个头,都搞不清谁是彭军长。最后,那个伙夫模样搬凳子给他坐的同志上前说道:“师傅,帮我剃个头好吗?”剃头师傅犹豫了一下说:“好是好,就是有一条,要把彭军长请来剃头!”那人回答说:“不用请,该轮到他剃的时候,他自己会来的。”剃头师傅执意地说:“彭军长是一军之长,不请他来,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呀!”并将他一军说:“你不去请,我就不跟你剃!”那人只好答应。剃头师傅如愿已尝,非常高兴地跟他理好头,生怕他忘记,又催他赶快去请。那人笑了笑,豪爽地说:“师傅,谢谢你!”旁边的小战士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要找的彭军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剃头师傅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眼不识泰山!莫见怪!彭军长咯大的官,还咯样朴素,跟普通老百姓一样,真是认不出来。”

    会飞的被子

    红五军首次来到大龙山,军部驻扎在幽居乡洞背的一户农民家里,部队买了些稻草,晚上在厅堂里打地铺。房东樊老七是位苦大仇深的雇农,他的儿子樊小福是个年轻英俊的赤卫队员。白天他们听了彭军长在群众大会上的讲话,深受感动,都把红军当成是自家人。

    这天深夜,樊小福值勤后提着马灯回到家里,看见彭军长和战士们在厅堂的地铺上刚睡下,不由得心头一热,鼻子一酸。他想,山里昼夜温差大,夏天都要盖褥子,何况已是秋天,初霜已降,寒气袭人,冻坏了彭军长,谁带我们去打白狗子呀?于是,他轻轻走到彭军长的地铺前,悄悄说:“彭军长,夜里咯样冷没盖被子会把人冻病的,我的铺盖不好,你莫嫌弃,就到我床上去睡吧!”彭军长风趣地指着地铺上的稻草说:“这么好的‘金丝被’,怎么会冷呢!即使冷一点,和战士们挤一挤不就热呼了,床铺还是你自己睡吧!”小伙子恳求地说:“你是军长,我怎么忍心让你睡地铺!”彭军长乐哈哈地说道:“我们红军讲官兵一致,今晚有铺有盖还算好,打起仗来,我们还得睡在大树下呢!”

    小伙子见彭军长不肯到他床铺上睡,便想了个办法,转身到房间把被子搬到彭军长铺上,假装生气的样子说:“你总该睡我的被子吧!要不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山里人。你不盖这被子,今晚我就在这坐到天光。”彭军长只好答应。小伙子看到彭军长盖被子躺下后,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

    彭军长深知山区农民穷得叮当响,定没有多余的被子。他把群众的冷暖记在心上,盖着这被子身上象压了块石头,怎么也睡不着,思忖片刻,他夹着被子走进小伙子的房间,果然不出所料,小伙子盖着蓑衣呼呼入睡了。彭军长走到床前,疼爱地拿开蓑衣把被子轻轻地盖在小伙子身上。

    第二天清早,小伙子醒来发现被子又盖在自己身上,一骨碌爬起床,就去找彭军长。他走到厅堂只见稻草已捆好,地面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禾坪上,彭军长正在带领战士们做早操。小伙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彭军长就说:“彭军长,我有个意见要提,被子怎么又盖到我身上了?”彭军长对着小伙诙谐地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的被子会飞,这就不能怪我了!”说得大家都捧腹大笑。

    掺糖的薯丝

    人们都说“大龙山的薯丝特别甜”,是由于彭军长掺了糖?是怎样掺糖的呢?这里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一九二八年的一天,红军来到大龙山的一个村庄,到了开饭时间,炊事员抬出一只饭甑,战士们揭开甑盖,看见里面象个鸦雀窝,一丝丝都是黑乎乎的,连一粒米饭也没有,大家都不敢盛。彭军长见状,随手取下身边的搪瓷碗,盛了一碗薯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了一碗又添一碗。大家见军长带了头,并且吃得津津有味,都纷纷拿起碗来盛薯丝吃。战士小黄忍不住问:“军长,这薯丝我吞都吞不下,你怎么吃得这样甜?”彭军长用筷子扒了扒碗里的薯丝,语调深沉地说:“同志们,在山里吃上薯丝好不容易啊!要挖土、做畦、打秧、栽薯、锄草、施肥,还要牵几次藤;秋天将红薯挖回家,要趁晴天刨丝、洗粉、晒丝;薯丝干了还要交租纳捐,留下的就不多。有一年这里遭受旱灾,红薯都干死了,老百姓没有吃,只得摘树叶、野藤充饥。前面那家房东的妻子,就是为了一勺薯丝被劣绅一脚踢死了。我们红军是为穷苦老百姓打天下的,想到这些苦事,我觉得有薯丝吃就蛮不错。所以,我嚼薯丝时就感到掺了糖一样甜。”

    听了彭军长语重心长一席话,大家都感到这薯丝越吃越香,越吃越甜。以后当地老表关心地询问战士们:“在我们这里餐餐都是薯丝,吃得惯吗?”战士们都异口声地回答:“你们这里的薯丝是掺了糖的,我们特别爱吃!”从此,大龙山的薯丝掺了糖的故事,就这样传开了。

    飘香的鸡汤

    有座叫“桂花尖”的山峰,原来因桂花飘香而出名。自从红军在此驻扎后,山峰上不仅每年八月能闻到桂花香,而且一年四季还飘溢着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这是怎么回事呢?话还得从头说起:

    一九三○年秋天,国民党军队准备侵犯红五军驻地——桂花尖下的毛湾村。彭军长很快就得到了情报,首先帮助老表转移到山坳里隐蔽,然后在大龙山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把侵犯的敌人全部歼灭。

    桂花尖顶峰有一小块兀出来的地方,长着一棵硕大的桂花树,树下有一个杉皮棚,棚里住着一个狩猎老人樊老伯。彭军长带着一个连驻守在这里,站在桂花树下往西望,毛湾村尽收眼底;朝东看,进山的大路就象在脚下,真是咽喉之地。几天来,部队一直守在山上,生活非常艰苦。每次开饭时,彭军长总是先给樊老伯添好饭菜送去,有什么好菜也总是让给战士吃,然后才自己吃。眼看彭军长工作紧张,日夜操劳,身体消瘦,炊事班想方设法,好不容易捕到一只活山鸡,为给彭军长补充一点营养,晚上特地送来一钵鸡汤。彭军长用搪瓷缸舀了一碗,双手端着鸡汤恭恭敬敬地送到樊老伯面前,香喷喷的鸡汤还冒着热气。面对这碗鸡汤,顿时樊老伯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他想到,活了几十年,见过多少兵,给过他什么呢?扎长辫子、穿马褂的清兵,给他打过鞭子;系宽皮带、穿皮鞋的白军,给他的是枪托;戴歪帽子的“保安团”,给了他脚尖;眼前戴红五星、穿灰制服的红军军长,却亲手端鸡汤给他吃。想到这里,樊老伯老泪纵横,十分感激地说:“这,这——还——要——得,受——当——不起……”推让再三,彭军长把鸡汤送到樊老伯的嘴边说:“我军同老百姓是一家,有盐同咸,无盐同淡,别说是一碗鸡汤,就是一碗参汤,你老人家也受之无愧啊!”樊老伯感到盛情难却,双手接过鸡汤,可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将满满一碗鸡汤泼洒在地。彭军长连忙托着老人的手,让樊老伯把剩下的大半碗鸡汤一口一口喝下去。

    打这以后,樊老伯逢人就讲彭军长如何端鸡汤给他吃,如若不信,还可以到那桂花树下闻闻鸡汤香。红五军获胜撤出大龙山后,到过桂花尖山顶上的人都说:“至今那里还飘溢着鸡汤香呢!”

    彭军长买板栗

                                 忠武艺川  搜集整理

    一九二八年秋,彭德怀军长率领红五军从平江的黄金洞出发,准备上井冈山与红四军会师。途经万载时,突遇敌军鲁涤平部的袭击,我军遭受重创。为了保存革命力量,彭军长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带着剩下的五百多人突出重围,迅速地转移到铜鼓幽居毛湾进行休整。在休整期间,彭军长在仁伢仔手上买了五升板栗,从此留下了一个众口传颂的故事。

    那是在一个天气明朗的上午,参加了少先队的仁伢仔,刚从香梓埚放哨回来,母亲就要他去卖板栗,仁伢子二话冇说,提着一篮拍满的板栗,径直朝马面嘴对门的大屋场走去。正当他抬脚跨进大门的时候,忽然从门背后伸出一双手来拦住出他:“哎……细伢仔,你跑进来搞么子呀?快出去!”仁伢仔循声一抬眼皮,见是一个年纪很小的红军战士,心中暗自好笑:嘻,你还叫我细伢仔哩,个头跟我差不多,后脑壳也还冇长硬呢!他扯开盖在板栗上的布巾,故意把篮子往小战士身上一碰:“你来看我搞么子,卖——板——栗!”“卖板栗?”小战士笑眯眯地抓起几只板栗掂了掂,“我们军长可喜欢吃板栗呢,你快去问问他买不买。”说完,就主动地拉着仁伢仔走到下厅,用手指了指西边的厢房,意思是说:彭军长就住在这里,你进去吧。

    陡然听到彭军长近在眼前,仁伢仔当时硬慌了神:真是乱弹琴,怎么撞到人家军部里来,这可是个军机要地啊!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正当仁伢仔进退为难时,那小战士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你还站着不动搞么子罗?快进去沙!”被小战士这么一推,仁伢仔倒拿定了主意:是呐,我应该进去。平时听大人们说彭军长爱跟穷苦老百姓交朋友,自己不是早就想见见他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呀!可是,见了面怎样开口呢?仁伢仔想了一阵之后,才鼓起勇气向西厢房走去。

    到了房门口,仁伢仔模仿红军叔叔的样子,挺胸立正地喊了一句:“报告!”“谁呀?请……”房间里传来的话音还冇落地,仁伢仔已经跨了进去。他举目环视了一下房间,见一张木板床摊在靠左角的地方,床上吊着一顶发黄的夏布蚊帐;床头墙上有一颗大竹钉,竹钉上挂着一只小油纸笠、一双苎麻鞋和一只旧灰布袋子;房子中央,两张漆黑的八仙桌并在一起,上面有一盏马灯和其它一些东西;床对面的墙上,贴了一张半扇门板那样大的地图;一个士兵打扮、身体壮实的青年人,正站在地图前想着什么问题。仁伢仔心想,这一定是彭 军长。于是,他趋前一步,脚跟一靠:“报告军长,听说你喜欢吃板栗,我特意给你送来了!”

    彭军长闻声转过脸来,惊讶地看着仁伢仔说:“嗬嗬,你这个细伢仔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哇?连我的嗜好都掌握了,真有两下子呀!”

    “我是听你的部下说的。”仁伢仔见彭军长和颜悦色,冇一点官架子,说话也就随便得多了:“军长,这里只有五升板栗,莫嫌弃,请你全收下吧。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说着,双手托起篮子,毕恭毕敬地送到彭德怀跟前。

    “哦,哈……”看到仁伢仔那副虔诚的样子,彭军长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接过篮子,轻轻地拍了拍仁伢仔的头说:“好罗,我听你的,板栗我全要了。几多钱一升?”

    听说要给钱,仁伢仔急了。他想,彭军长到了毛湾以后,带领战士们走村串户,扶贫济困,为老百姓做了几多好事啊,如果吃了几只板栗还要收钱,这不是闹笑话么?想到这里,他赶紧摇了摇手说:“不、不要钱,这是送给军长吃的。”

    “么子呀,不要钱?”彭军长把篮子放在八仙桌上,态度严肃而又和蔼地说:“细伢仔呐,你的好意我全领了,但这不要钱的东西,彭某人可不能接受哇。作为一军之长,我怎能带头违犯红军的纪律呢?你快把板栗拿回去吧!”

    什么,吃几只板栗不给钱也算违犯军纪?真严啦!怪不得那些红军叔叔规规矩矩,从不乱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罗。怎么办?仁伢仔左右想,找了好多不收钱的理由,想说服彭军长把板栗收下来,但还是针插不进,水泼不透。无可奈何,只得答应收钱;“军长,既然你硬要这样客气,那就每升板栗算五个钱吧。”

    彭军长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嗯,这就对啦!要不然,我就成了白吃白拿的贪官污吏罗。”说罢,他从那只灰布袋子里掏出一把钱来,算也冇算就全部放在仁伢仔手上。接着,又把板栗倒进了八仙桌下那只小木桶里。

    仁伢仔数了数手上的钱,发觉是五十个铜毫子,他连忙拿着多余的钱说:“军长,这钱多了一倍,还给你。”

    “么子呀,多了一倍?算了算了,你拿去吧!”

    “不嘛。这里的行情是五个钱一升板栗,我怎能抬高市价收十个钱呢?我是个少先队员,也不能违犯地方上定的规矩呀!”仁呀仔作古认真地说。

    “嗬呀,”彭军长乐了,他伸出指头刮了一下伢仔的鼻弓,“你真是个机灵鬼!好,多余的钱我收回,让我们都莫违犯纪律。”说罢,彭军长一直把仁伢仔送到大门口才转身回去呢!

    一  把  军  号

                                 胡敦桃  搜集整理

    在赣西北的铜鼓有个叶家村,叶家村坐落在层峰累累的大龙山下,一条溪水绕村而过,“叮叮咚咚”一年到头响个不停,像是在诉说着山里人祖祖辈辈的辛酸。从前山里人苦呵,真是黄连煮苦胆,掺着泪水吞下肚。自从来了红军,打倒了地主老财,穷人才翻身见了天日。

    村头住着一个大嫂,姓王,嫁到叶家后,人人都叫她叶大嫂。叶大哥离家去找红军,一走几年也没有音信,临走留下一句话:莫学茅草随风摆,要像竹子根根直。村里成立了苏维埃,叶大嫂暗暗与叶大哥较上了劲,做草鞋,制军服,样样都走在前,只等有朝一日叶大哥回来,看看屋里的也不比人差。不过,每每军号响,“嘀嘀哒哒”,听得叶大嫂“扑扑”心直跳,总觉得叶大哥在号声中急火火从山外向她走来。

    这一天,一群红军战士来到大嫂门前:“叶大嫂,我们来帮你耘禾。”叶大嫂一听急了:“同志哎,我自己忙得赢,不用烦劳了。”“叶大嫂,你就莫客气罗!”战士们卷起裤脚就下了田。

    红军进村后,见叶大嫂是军属,家里又缺少劳动力,常来帮她打柴、种地、修屋、捡漏。叶大嫂心里暖烘烘的,只把红军当亲人。这时,叶大嫂烧好一壶茶往田里送,见树下一伙伢仔在打闹,走近一看,原来正在玩军号。狗伢仔嘟着嘴、鼓着腮吹号,憋得面红耳赤也吹不出一个音,惹得周围的伢仔哈哈大笑。

    “狗伢仔,莫乱动!”叶大嫂接过军号,爱怜地朝狗伢仔屁股上一巴掌,伢仔们一窝蜂跑了。叶大嫂撩起围裙擦军号,把军号擦得锃亮锃亮。

    突然,山头“呯、呯、呯”三声鸟铳响。这是报警信号:白狗子进山了。田里的红军战士纷纷上岸,迅速集中队伍,撤到竹山坳。村里的赤卫队也组织好人员,掩护群众转移。

    叶大嫂拿着军号愣了愣,拔腿往家里跑。军号放在柜子里,不行!放在箱里,也不行!左不是右不是,急得叶大嫂团团转。她撕下一块白布包上军号,想要躲出去,一开门,不好,白狗子已经进村了。紧急中,叶大嫂看见灶角的一堆茅草,眼一亮,把军号藏在茅草里。她定了定神,扯扯衣服理理头发,坐在灶前烧火蒸饭。

    村里一阵枪声,一阵吆喝声。白狗子进村,除打红军,还残害老百姓,抢粮食,抢财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大门“呯”的一声踢开,一帮白狗闯进屋来。他们满屋子一转,发现厨房有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叶大嫂。

    “说,红军和赤卫队到那里去了?”一个当官模样的白狗子,摆弄着盒子枪,大声喝斥。

    “我一个妇道人家,那会晓得?”叶大嫂往灶里塞茅柴,漫不经心地回答。

    灶里一加火,锅里直冒热气。白狗子揭开饭甑一看,一把揪住叶大嫂:“这么多薯丝饭,给谁做的?”

    叶大嫂站着不作声。“啪啪”两个耳巴子打得叶大嫂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你不讲出红军的去向,今天就难见日头落山!”白狗子气急败坏,用枪顶着叶大嫂的太阳穴。

    叶大嫂还是不作声。

    “搜!”屋内一阵翻箱倒柜,砸罐摔碗。一个白狗子端着枪朝茅草堆走去。叶大嫂一颗心吊到嗓子眼,两只手紧紧攥住衣角。枪头挑开了茅草,露出了白布包,白狗子一见狂喜就要去抢,叶大嫂拼命奔过去,抓住白布包,紧紧搂在怀里。

    “叭、叭”,白狗子朝叶大嫂开了两枪,叶大嫂倒在茅柴旁,殷红的血汩汩而出,印在白布包上。

    红军打回来了,打得白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红军战士把叶大嫂葬在松林里,只知道她叫叶王氏,她的坟头上摆着那把军号。

    后来,那把军号陈列在江西革命烈士纪念堂里。